张晋利

 

我的故乡是泽州县最北面的一个叫柳坡掌的小山村，春天来临，柳树成荫，成为村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离开家乡已有三十余年了，对家乡的记忆多已模糊，每年家乡多少有些变化，但对于我这匆匆过客，也只是走马观花，印象不清晰。唯有连接奶奶屋和妈妈家两个院子的细长胡同成为我童年记忆深处的温暖。

奶奶家的四合院在村子北面关帝庙西北侧，住着本家三位爷爷辈的家族，父母亲就住在东南方向的旁边小院，紧邻关帝庙东面，听说曾经是个磨房。这个长长的、幽幽的，深深的，细细的，一伸胳膊就撑满的胡同就座落在关帝庙的背后，村里人们不常走，便成为我家连接两处院子的秘密通道。胡同是硬硬的土路，没有铺水泥，也没有铺石子，下雨天却也并不泥泞湿滑。我便在这条胡同每天穿梭无数次，因为家里孩子多，大姐和我自有二姐和弟弟之日起就被分在奶奶家居住。这成为我每天见到母亲的必经之路，也成了心系母亲的情感纽带。

胡同西北是奶奶家，一个院子里住三、四户，大家相处和睦，其乐融融。门口有棵梧桐树，粗壮耸立，枝繁叶茂。开花的时候，远远望去就像一朵朵紫色的小喇叭，又像一个个精巧的紫色铃铛，微风吹过，更像是一个个跳芭蕾的小姑娘，在风中摇曳，轻舞。花朵层层叠叠悬在高高的树顶，在密密的叶子间，那淡淡的又带点魅惑的清香一直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到什么时候也难以忘怀。

慈祥热情的奶奶时常会站在树下，观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们，有时会拉住妇人寒喧唠嗑，多数是在等待农作的家人和孩子们回家吃饭。每年过年，家里炼了猪油，奶奶烙的油馍是我记忆中美味佳肴，那样的金黄、香酥、薄脆，嚼在嘴里香味留存久远，至今都回味无穷。

胡同东南是妈妈家，北面还有另外一所张家的庭院，整个院落呈现出院中连院，几处院落由胡同连接的四通八达，成为儿时伙伴们玩耍，捉迷藏的最佳之地。威严正直的父亲长年在城里工作，是一大家子唯一的经济来源，只有过年、过节或收秋、打夏、忙种时节才会回来。勤劳善良的母亲既是田埂地头劳作的主力，又要操劳家里的一切家务，是个任劳任怨、纯朴的家庭妇女。少时懂事时，曾记得擓着箩头拿着镰刀跟着妈妈去田里割猪草，独自一人哼着小调，嘣嘣跳跳的擓着一箩头青草回家喂猪，看着又黑又肥的猪仔们哼哼着享受美味，自己心里美滋滋的。常坐在胡同西头的青石上歇歇脚，等待劳作的母亲日落而归。

我喜欢在凉爽的夏日，或飘着雨丝的春末，春意阑珊，静静地在胡同里穿梭。也喜欢在风高气爽秋日里仰望蔚蓝的一线天空，更喜欢在白雪皑皑的冬日里享受着专用滑道的乐趣。它是我儿时除家之外记忆最多的地方，也是我受伤害时独自一个人静静疗伤的避风港弯。

许多年以后，我依然会想念胡同，想再回去看看胡同路上的尘土，那溢满幽香的梧桐花，那些已去的亲人，那些暖暖的事，那些留在我心底深处的温暖的回忆。

 

 （作者：山西煤炭运销集团晋城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