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贵

 

2002年的晋城，已非50年前的晋城了。

城市的南北中轴线已由原南大街移到了泽州路，也就是老城外的东岭上。城中心转移到了上辇一带。晋城北高南低，东西两边是高山土岭，新市区像是蜿蜒在一条大沟里，而且因系小丘陵地貌，起起伏伏，皱皱褶褶。往面上看跌宕起伏蛮有风格，往细里看藏污纳垢有的地方能闻到一股猪粪味儿。一条大街70米宽，几乎等于老城半个城的宽度。楼房越建越高，站在楼顶往下看，头晕股颤。街道上人如潮涌，车子像流水，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特别是每年的水陆院庙会，从乡下赶来买杈耙扫帚的农民，能把整个儿晋城挤得水泄不通。他们一边挑剔地和卖主（也是农民）讨价还价，一边被城里的高楼大厦和铺天盖地的广告眼花缭乱着。他们还会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从心里感叹着说：“晋城就是不赖，像进了北京城。”然后习惯地“呸”往地上吐一口痰，又觉得不对，这是在城里要讲究卫生，于是用脚悄悄地在痰上搓两下，然后抬起头若无其事地又开始往卖背心的小摊跟前挤。

有人说晋城是一个刚刚换上西装的农民。

有人说晋城像是一个打扮得非常时髦的乡妞，既朴质又有点野性。她身着漂亮的衣服，又时不时地会显露出一点粗俗。

北京人说从山沟里出来的人，上街在马路中间走。我不服气，拿着这句话回到晋城一看，你别说发现在马路中间走的还真不少。

我说咱晋城的公共汽车司机服务态度特别好，在站台等乘客上下完，刚刚起步，又得停下来，原来在距站台10米远的一个人也是等这个车。这年头，市场经济，顾客是上帝，没办法。可是晋城的上帝比较浑沌，在车上别人劝他不要抽烟，他竟会木然地说：“没事，没事。”好像别人在关心他的健康。

诸如此类：随地大小便、乱贴乱画、卖菜的把车堵在马路中间、城市管理执法不规范等等。

我纳闷为什么我们晋城人只知有自己，全然想不到别人，想不到社会，想不到还有国家？难道我们晋城人的自我意识就真那么强？真那么村？真那么自私？

不然，细考究一下：在很多事情上，其实他们不是不讲理，而是不懂理。不是不为，而是不知何为。这就又值得我们深思一下了，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市民文化素质的问题？我们晋城人几千年来，一般是靠挖煤、炼铁、种地、做小生意操劳衣食的，尚没几个人懂得文化和要文化。“字能当饭吃？”直到现在他们还是认为字是不能当饭吃的。学文化是当官的，晋城人官瘾不大，“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行了。你见有几个晋城人当大官的？清朝出了个宰相陈廷敬还是阳城的，晋城沾了个边。现在成了晋城的稀罕，当成旅游景点张扬。再看看我们的城市里，尽管楼房建得很高，你能找到几幢有风格的建筑：一个华街广场建成了建筑工地；一个霞凤湖被在真山脚下垒的一个假山挤成了一个小水池，不伦不类。那么些属于文化设施的建筑，有几处能读出点文化来？你现在能在晋城找到一个图书馆吗？没有，有的是歌厅、舞厅类的所谓文化场所。正如有人说的：“晋城就像一个偶然发迹的大款，除了有钱，什么也没有。” “钱多、人傻”，拿着钱不知道干什么用，所以就海吃海玩，污浊泛流。

诚如伟人说过的“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打胜仗的”一样，在一个文化匮乏，愚昧充斥的城市是不可能建设成为一个有品位的文明城市的。所以我说，我们的市民以及管市民的市民们，我们的城市或者说不仅仅是城市，现在应该是实实在在地搞点文化建设和学点文化的时候了。

为了晋城的将来！

 

在晋城电视台2002/4/20《地方采风》座谈会上的发言        

                               2002/5/12《太行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