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贵

 

本草俗名灰蒿，未考证过也无资格过问人们给我起过什么雅名否，反正都呼我为灰蒿。申明，我之灰蒿非彼艾蒿，艾蒿与我同种不同族，它为艾门，我乃蒿族也。我为正宗灰蒿，身呈绿色，比灰色的艾蒿要靓丽。按说是不应该称我为灰蒿的，应该叫绿蒿或者什么蒿也行，可人们说我就是灰蒿，无可奈何！唉，灰蒿就灰蒿吧，谁叫咱生的卑微呢！

你看我们的个头，个小的三、两寸，个高的也就和你们人类差不多，没曾想敢超过你们。前说过，我身为绿色，叶绒绒的，周身绵软；本蒿体味不甚香，但也并不难闻，淡淡的草腥味，也是一种风格么。卑蒿循规蹈矩，不事张扬，连开花结籽也只敢悄无声息，真的，我本收敛。只可惜因身价卑微而不被人高看。

对于人类我并非一无是处，过去曾经也有过辉煌。那时人们总是通通地把我们收回去，沤成粪做有机肥料，正经给你们出过不少力呢。现在你们有了化肥，不需要我了，就嫌我碍眼。不过据有头脑的人们说，作为绿色食品的有机肥源，我还是有出头之日的。亲爱的人们，你小时候在农村野地里疯玩，叫马蜂蛰了的时候，我曾给你消过毒，消过肿。可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噢！

我知道我们卑微，上不了大雅之堂，什么公园呀，游园呀，那是有品位花草待的地方，哪容得我去插足。且不说我无胆去和你们崇洋媚外引来的洋尤物争宠，就连庄稼地我也不敢进去，怕嫌我们抢了禾稼的饭碗。

本蒿其实挺自觉的，一般情况下从不敢去讨人嫌，只是个别小字辈不懂得天高地厚，偶尔闯入你们的禁区，也被你们毫不留情地铲除出来，成为死无葬身之地的冤鬼。

我们真的很有自知之明。于是我们就寻找别的花草不愿去的地方，找那些不碍眼的去处，寻那些贫瘠的土坡，找那些建筑垃圾堆，生活垃圾堆，苟且偷安。天气和暖时，在那些你们尚未栽种高贵草木的路边、荒地，我们也会用我们的绿色把那里装扮一番。你们不是叫包装、装饰吗，我们以顽强的生命力，且将你们未来得及包装的地方先装饰起来，如此，我们有了安身立脚之地，也替你们美化了环境，这不是叫双赢吗？

但，真正地不可理解你们人类啊！据说你们一检查卫生就先拿我们开刀。我们一不与禾稼争营养，二不和花草抢地盘，三拾遗补缺还替你们装饰了环境，与你们无碍无防，和你们搞卫生并无相悖，何苦与我们过不去，总把我们拦腰截断，连根拔起呢？你们真正的是宁要人类的垃圾、黄土，不要草界的绿色灰蒿吗？把我们铲除了，露出那些丑陋的石头、烂布，黄土飞扬，就是卫生了？如认为我们长的不规范，可以因材施教，把我们修剪一下即可，何苦非要铲除呢？你们专门种草不也是为了绿吗？他们在高贵处绿，我们在卑微处绿，各绿各的，两全齐美，何故专门要和我们过不去呢？想起来，你们人类有时候也挺笨的！

可爱的人们，动动脑筋，开开恩吧，请让我们这些卑微的灰蒿，也为创建你们的卫生城市暂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贡献吧。请不要不分青红皂白，机械地仇恨我们。我们是有生命的，灰蒿自有灰蒿的情分，我们的合理存在总比你们无力清除的垃圾，无暇绿化的黄土要高贵一些吧。

本灰蒿，位微语弱，在此斗胆一呼，以求公正。

 

——2009、6《太行日报》